文/ 杨祥

近日，某上市公司——新财道客户通过境内家族股权信托（长安信托为受托人）间接参股的企业，通过了首发申请并正式上市交易，引起了行业内外强烈反响。之所以引起如此重大的轰动，主要在于，这是国内首单境内家族信托持股企业成功登录A股，并且，在IPO申报过程中，券商并未要求深入披露该家族信托的委托人、受益人及详细的信托安排等信息并进行严格的同业竞争核查，监管也并未作出这方面的要求。这表明，券商等服务机构以及监管部门对于信托持股、“三类股东”的态度有了与时俱进的更新认识，对股权信托的包容性与接纳度愈发提高。

一、监管者对信托持股的排斥态度发生明显逆转

监管部门的这一态度再次得到印证。6月15日，上交所和深交所在今年2月证监会《监管规则适用指引—关于申请首发上市企业股东信息披露》（以下简称《指引》）的基础上，发布了《关于进一步规范股东穿透核查的通知》，对持股较少、不涉及违法违规“造富”的具体情形作了明确规定：原则上，直接或者间接持有发行人股份数量少于10万股或持股比例低于0.01%的，可认定为持股较少情形，在保荐机构会同律师发表意见后可不做穿透核查。

尽管只有在持股较少的情形中，家族信托持股才有可能不被穿透或被清理，上述情况似乎意义不大。实则不然。监管的上述态度转变，对于家族股权信托业务来说，属于极大的利好消息！

要知道，在此前，自2007年太平洋保险公司上市前被要求清理信托资金持股以来，实践中，中国证监会在发行审核时，一直以“股权清晰”为由，不允许以委托、信托方式持股的企业上市。另外，原中国银监会也对信托股权存在偏见，如在渤海银行增资中不允许信托参与配股。应当说，监管部门当时对于信托持股的排斥态度，主要源自对信托持股各方当事人的法律地位认识不清，认为信托股权的真实控制人认定困难、难于监管，容易发生利益输送或其他违法违规的行为，等等。

近期几家包含家族信托间接参股情形企业的顺利上市，彰显了服务机构及监管对于信托持股的包容态度，极大地鼓舞了家族客户及财富管理从业人员。

二、家族股权信托能做什么？

在家族财富传承更替的潮流下，以股权信托为核心的家族信托呼声日渐高涨。近期几家家族信托持股企业的顺利上市，表明券商等服务机构以及监管部门对于信托持股、“三类股东”的态度有了与时俱进的更新认识，对股权信托的包容性与接纳度愈发提高。在这种情况下，未来5-10年家族传承的浪潮中，股权信托必将迎来巨大的市场需求,成为家族财富传承的重要途径。

股权信托集投资理财、财富管理、家族传承、公司治理及慈善事业等诸多功能于一身，具有无与伦比的优越性。

1. 股权信托是家族传承的主要工具，更是掌控和维持家族企业控制权的有效方式。同时，股权信托也是一种非常重要的利益分配机制，相比于遗嘱等其他机制通常更为灵活

2. 股权信托是帮助提升上市公司质量的重要途径。目前，上市公司经营和治理不规范、发展质量不高等问题仍较突出，与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要求还存在差距。为此，需要借助股权信托的工具，构建规范的治理结构，同时，完善上市公司股权激励和员工持股制度，在对象、方式、定价等方面作出更加灵活的安排。大力发展股权信托，完全符合《国务院关于进一步提高上市公司质量的意见》（国发〔2020〕14号）的要求，更是落地执行该意见的重要举措。

3. 股权信托也是激励公司员工参与公司管理并分享公司利润的重要形式，如员工持股信托、员工利益信托，相比于简单的员工持股计划，这种信托结构能够更好地维护员工利益。

4. 股权信托还是从事慈善事业的重要形式。股权是现代社会的主要财富形态，许多企业主为了反馈社会，通常会将其主要财富（即所持股权或企业资产）作为信托财产设立慈善信托，如邵逸夫慈善信托基金。相比于一般捐赠，这类信托能让企业主有机会深入到慈善事业的运作当中，在实现救济贫困、促进教育、造福社会大众等公益目的的同时，树立企业良好形象、提高社会影响力。

（以上内容及图表，详见杨祥：《股权信托受托人法律地位研究》，清华大学出版社2018年出版。）

三、家族股权信托迎来爆发窗口期

中国已经迎来了私人财富传承的集中窗口期，私人财富向家族财富演进的序幕已经全面揭开。由于私人财富的最主要形态是企业及股权资产，因此，财富传承的核心就是企业及股权资产的传承。

未来10到20年，民营企业家将面临大规模代际传承的挑战。在我国法律体系下，家族财富传承可以运用不同类型的工具，生前赠与、遗嘱、法定继承及信托、保险等。在诸多工具中，家族信托以其灵活性、保密性、确定性及独特的资产保护等优势，获得了广泛的青睐。据《2020年中国家族信托报告》调查显示，中国家族信托意向人群可装装入家族信托的资产规模估计约为7.5万亿元，预计到2021年底这一规模将突破10万亿元。如果按照70%资产属于企业资产来计算，那么能够装入家族信托的企业资产在7万亿以上。

今年两会期间，全国政协委员、原证监会主席肖刚就明确提出了“完善信托制度 促进推行家族信托”的提案。肖刚指出：

“目前我国有3200万家民营企业，民营企业家对家族信托的需求十分强烈。为促进民营企业家财富的平稳传承，降低传承过程中民营企业家财富社会效用的耗损，建议将家族信托作为一项民企财富传承的顶层设计予以推行。为此，需要进一步完善信托制度。”

当下，家族企业已经开始有序进行家族财富的传承，胡润百富榜上68位财富达到20亿元及以上的80后企业家中，有13位是家族财富的接班人，其中包括宗庆后女儿宗馥莉、史玉柱女儿史静、纪海鹏女儿纪凯婷等。

在监管态度转变及相关制度逐步完善的背景下，股权信托长风将起，大有可为。无论是企业家族，还是从业机构，均摩拳擦掌，准备顺势而为。

 （杨祥，系新财道家族财富规划中心负责人，清华大学法学院金融与法律研究中心研究员）